宋允易从来没想过，自己会这样站在一扇门外，像个多余的傻子。

原本只是路过，却看到她的自行车停在外面，于是脚步顿住，再也迈不开。

他看到她坐在里头，对着一个男人点头、微笑，甚至没有一点戒备。

对方还伸手替她拨了拨发丝，动作自然得像早就熟稔。

而那人——是谢千。

那一瞬，他什么都不想了，只想逃。

隔天见到宋允易时，是在走廊的擦身，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，比陌生人还不如。

他不是没和她冷战过。

叁周。

那时他会刻意避开她，一声不吭，像消失在她生活里。

但那次，她没在乎。

她偶尔关注他，偶尔放放消息给他，让他感觉，即使他们表面上没交集，却又充斥在他的周遭。

让他在意、让他心痒，让他把思念堆栈到最高，再用一个不痛不痒的解释哄他回来。

她很有自信，在人心这方面，计算得准，也控制得刚刚好。

那时的她，甚至觉得这样挺有趣的——男人嘛，心动太快太容易，放放也好。

可这次不一样了。

不是因为他变了，而是她变了。

她开始在意他的冷淡、会想起他没坐过来、会因为一个眼神缺席而整天出神。

她第一次意识到，她不再站在高处俯瞰他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整间学校都沉浸在毕业舞会的筹备氛围中。

叶伊橙身为学生会一员，几乎没一刻能闲下来。

她告诉自己，这样刚好，忙碌可以让她不去想那道越拉越远的身影。

但只有在独处时，她才会发现，那份空缺根本没被填补过。

就像某些习惯，被抽离之后才知道有多深。

等她回过神，才惊觉——离舞会，只剩叁天。

她好像终于找到一个，能让自己去接近他的理由。

放学后的走廊，有点空。

宋允易刚从教室走出来，脚步一如既往地稳。

她加快几步，站到他面前，挡住去路。

他微微抬眼，表情冷淡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，眼底没一丝起伏。

她喉头紧了紧，还是开口：「周六是舞会，你还记得吧……」

他没回答，也没挪开视线，只是看着她。

那眼神不像过去总带着藏不住的情绪，而是安静、平稳，甚至有些陌生。

他像是在衡量她、像在看穿她，又像什么都不想再看懂了。

叶伊橙有些心慌，她刚想再说点什么时——

「……你那天去哪了？」

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低低地打断她。

声音低冷，却带着几分迟疑，像是憋了许久才问出口。

她愣了下，「哪天？」

「艺术课那天，下课之后。」

她才反应过来，「……会所。」

「还有谁在？」

「……你想说什么？」

他往前一步，「我只是想知道，你是不是对谁都能那么温柔？」

她一怔。

「我看着你在他面前笑，在他面前坐下……」

他语气低沉，如同压着怒火与自卑混合的闷响，「就连他伸手碰你头发，你也没闪，没推开……」

「我没有让他碰。」

「是吗？」他冷笑，「你们果然私下还有在连络。」

「没有。」

宋允易瞪着她，眼神几乎快燃起来了，「所以那天他刚好在？你们刚好碰上？还是说——我刚好是唯一什么都不知道的人？」

「我们……」她下意识开口想解释，但因为涉及交易阁、涉及她后续的计划，她不想对他全盘托出，所以不知怎么说起。

他等待着她的回复，却迟迟没有下文。

情绪终于被她的沉默彻底点燃，「你到底想怎样？」

「……我没什么好解释的。」

「好。」他轻笑，喉头发紧，像是在嘲讽自己，「那你就别解释了。」

他眼底闪过一丝裂开的痛楚，「你是不是一开始……就没把我当回事？」

「我真他妈不懂，你要玩我到什么时候？」

她一瞬间没了呼吸。

「你不是说过，跟他只是交易？」

「那会所那些笑容、那些眼神，是哪种交易内容？」

宋允易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，「原来不是我想太多，是我根本就没在你的盘算里。」

叶伊橙站在原地，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
他眼神最后停在她脸上几秒，像是想从她表情里读出一点迟疑、遗憾、哪怕只是一点点犹豫——

没有。

什么都没有。

他像是被彻底掏空，终于抽身一步步离开。

背影冷硬，连余光都不